“其实，讨论自己的作品，是一件再为难不过的事情。”4月23日，在“阅读上海”复旦大学第12届读书节开幕式上，上海市文联副主席、上海市作协副主席、茅盾文学奖获得者孙甘露，与复旦大学中文系教授王宏图展开了一番对谈。

【写作的本质是一个学习的过程】

孙甘露1959年出生于上海，1986年发表成名作《访问梦境》，被视为“先锋派”小说代表作家。2023年8月，其长篇小说《千里江山图》获茅盾文学奖。在王宏图看来，孙甘露的早期作品更像诗歌，有强烈梦幻色彩，而《千里江山图》则从“先锋”回归到“现实”写作。

与王安忆的《长恨歌》、金宇澄的《繁花》一样，《千里江山图》也是一部关于上海的小说。它以1933年设于上海的党中央机关的战略大转移为背景，描写了上海特别行动小组实施“千里江山图计划”的故事，除了力求还原当时上海的建筑、饮食、风俗等日常生活，还重现了20世纪30年代的广州和南京。“对于城市的选择是有寓意的，比如广州，它是中国近代民主革命的发源地。”孙甘露透露。

有的作家写作完全依靠想象力，而有的作家会去实地考察。孙甘露表示，他对于历史的考据向来持慎重的态度，素材有很多，而写作毕竟不是素材竞赛，更需要想象力。如何平衡素材和想象之间的关系，是写作的一个核心问题。在他看来，想象抵达的真实可能比素材抵达的真实，更加接近真相。写作的本质是一个学习的过程，非常有意思。

【对于写作和人的研究是相通的】

当被问及平时是否喜欢悬疑或侦探作品时，孙甘露说他正是类型小说爱好者，平时喜欢看犯罪小说和探案小说。“文学作品的价值不应以其类型而被框定，有些小说对人性的描绘极其透彻。我记得一个非常有意思的细节，一个双面间谍半夜醒来后，坐着沉思自己到底是哪一边的。”

就在同一天，《千里江山图》的话剧在复旦大学上演。相比小说语言，话剧语言有何不同？孙甘露认为，不同的艺术形式有着各自的优势，比如社会掌故和风俗，在话剧中很难呈现出来，但如果把这些从小说中拿掉，小说就干瘪了。现在有一种新的话剧形式，是按照小说的叙事来演，边说边演，跟以往的沉浸式观剧体验大不一样。

孙甘露还有一个身份——华东师范大学中国创意写作研究院院长，在他看来，对于创意写作而言最重要的就是想象力。“对于写作和人的研究是相通的。20岁的时候，很难体会到60岁的心情。但也不用着急，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时间点。”

一位来自复旦大学微电子学院的学生提问，为何《千里江山图》描述了很多和声音有关的东西。对此，孙甘露提到了美国作家雷蒙德·卡佛在散文《我父亲的一生》中对“声音”的描述。那时，他本来早已与父亲生疏，葬礼上他唯一记住的就是，父亲和他共有的名字被反复提起。正是通过这个“声音”，他达成了和父亲之间的和解。

关于阅读，孙甘露认为这不是一个比赛，而是人生的一个经验。他一直认为，没有什么完美的阅读方法，因此只需要根据自己的爱好去选择书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