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是刚刚好——当昨天（5月28日）大剧院小剧场上演坐在轮椅上的网红赵红程主演的话剧《请问最近的无障碍厕所在哪里？》的场铃响之前，22位“开”着轮椅的残障观众恰好入座。有着半自传体性质的首部“无障碍”话剧，在无障碍设施较为完善的大剧院上演，恰逢上海市人大今年推出《上海市无障碍环境建设条例》。
“开”着轮椅的观众与赵红程互动
因为进行无障碍城市环境测评而上过央视的赵红程；多年来难得进入剧场看演出的22位轮椅观众……这些看似“巧合”的因素，昨天在一出话剧的台上台下汇聚。这是巧合吗？
从戏剧制作与管理专业毕业的戏剧制作人沈璐珺，自制作了中共二大题材的音乐剧《辅德里》之后，常住上海，去年不慎腿骨骨折而需要拄着拐杖出入巨鹿路的家。在“阶段性肢残”的过程中，她深切体会到无障碍环境建设的重要性。在网上，她刷到了网名为“大程子好妹妹”的UP主赵红程，一位乐观积极、健康向上的小儿麻痹症患者。她是英语硕士、曾经在互联网公司工作，随后身体力行、自发投入各个城市的无障碍环境测评之中，因而上了央视。她和所有身心健康的人一样，工作、学习、生活，还遇到了真爱。一位拄着拐杖的女生与一位坐着轮椅的女生见面了，两人一拍即合，携手做一部话剧，展示轮椅姑娘的内心，折射人与社会的多样性。
话剧《请问最近的无障碍厕所在哪里？》
《请问最近的无障碍厕所在哪里？》是一部公开售票的话剧，大部分观众是话剧爱好者，看哭了。赵红程妆容精致，“开”着时速可达25公里、车把手与轮椅可“亦分亦合”的电动轮椅，最怕别人不由分说就帮她推轮椅；最烦学生时代开“感恩班会”让她感恩帮助她学习的同学；对于别人硬是要塞给她一瓶矿泉水“进口的”，而不得不“把别人对我的关爱一饮而尽……”她的困惑在于：“我到底是要示弱，以获得与别人一样公平的竞争机会；还是要逞强，拒绝别人过度的帮助也伤了别人的心……怎样才算正常？”加之，为了获得“正常”的状态，她甚至去做了脊柱侧弯以及掰正双腿的手术——台上，她身穿白色大褂，用玫瑰花染了红色涂抹在胸口，可以当作一个隐喻：为了美好生活而遍尝血肉之苦。可是，手术结束，她能站起来走路的最高极限也就是200步……由此，她陷入了自己“脑子是否正常”的困惑，一个人是否会因肢体残障陷入心灵残疾？最终，全剧落在“被看见”的主题上——妈妈没去陪她做手术，是看不得她受苦；而她不想只是被妈妈“看到”，而是“被看见”。“被看见”，是每一个孩子乃至成人都期待的状态。年轻观众，感同身受。
坐在观众席里感同身受的还有市人大代表、民盟市委常委潘书鸿律师。他之所以发起这部条例，是源于其年少时，为患上青光眼而致盲的爷爷当了十年“拐杖”。他被该剧感染，眼中噙着泪花，想起了带着团队，在基层立法联系点——静安区江宁路街道办事处等，起草了最初50条条例的岁月。“每个人最终都是要坐轮椅的，而有时候某个人生阶段，或因为运动型损伤或其他原因也都会阶段性需要在无障碍环境下生活，因而这个法例其实是与每个人都休戚相关的……”
而22位轮椅观众则是因为轮椅厂家“请客”，才有机会难得进入剧场，其中不乏一些打扮时髦、热爱生活的年轻人，甚至有位轮椅女孩在大剧院门口做起了直播。他们提前1小时，就开始陆陆续续汇聚在剧院门口。大剧院工作人员会主动上前询问：“是否需要我们帮助？”在得到需要的前提下，工作人员才会上前助力。因为有的是脊椎残疾，有的是下肢残疾，因此是否能坐入剧院观众席，也因人而异。22位轮椅观众，有的坐在剧院座椅里，有的坐在自己轮椅上，均在第一、第二排看完了这部剧目。大剧院也设有无障碍厕所。虽然他们也是第一次大批量接待轮椅观众，但是一切都井井有条。
轮椅观众与主演赵红程合影
赵红程亲历各个城市的无障碍环境测评，结果是上海做得最友好，这也是她最终选择生活在上海的原因之一，这里更温暖。一切看似在昨天的大剧院小剧场“巧遇”，一切也都是生活的必然。
稿件来源：新民晚报
摄影：王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