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的高速列车呼啸而来，穿梭而过，带着乘上这趟列车的我们，迅速穿过每一个站点——移动互联网、区块链、大数据、人工智能……带给我们意想不到的惊喜、错愕甚至困惑！

有媒体报道，近日某地，因为小区停车位一直没能排上号，不得已胡女士将私家车停在小区外面路边的停车位上，她以为是免费停车。没想到8个月后她突然收到自己欠缴6000多元的停车费通知。在此期间，她从未收到任何缴费提醒。据称当地收到大量类似的市民投诉，其遭遇与胡女士极其相似，都是在路面“智慧停车”车位停放后，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产生巨额停车费。有人将这种突然冒出的天价停车费戏称为“停车刺客”。

另据报道，6年前刘先生在所居住的城市骑过一次共享单车，当时忘记付费1元就匆匆离去。如今当他来到海南三亚再次骑上共享单车时，APP上赫然弹出6年前未付的1元账单，让他大吃一惊！1元钱虽不是大钱，也没有产生滞纳金，但欠费却从未提醒过，令刘先生略有困惑。这两件事表明，数字时代离我们每个人并不是想象中那么遥远，恰恰相反，它可能近在眼前，伸手可及，甚至迎面相撞，如“停车刺客”般让我们猝不及防。

随着大数据生态的完善和机器人深度学习的不断进化，算法将成为推动人类进步与社会进化的主要运行机制。不过，也有观点认为，数字社会依托算法进行劳动整合，在大数据的孵化下和机器人自主学习、自动进化的推动下，算法也有可能发展为人类无法驾驭的“数字利维坦”。更值得深思的是，在利益的驱使下和资本的操纵下，它有可能发展为操控社会运行、侵害数字公民权益并为少数人牟利的超级工具。它将引发个人隐私泄露、数据安全、算法黑箱、深度伪造、信息茧房等一系列伦理问题。

以上问题涉及数字化时代与数字科技的基本治理问题：即数字伦理的构建与智能文明的培育。算法的冲击与影响已经悄然而至，容不得我们等到病入膏肓时再来个“休克疗法”。

数字科技如同一场飓风将每一个“数字人”、“数字劳动者”、“数字实体”乃至通过物联网相互联结的每一个终端卷入其中，它可能重塑人类现有的知识板块、地理板块、行为模式和社会模式。为此，我们需要在全社会的共同参与下，包括每一个“数字公民”、每一个利益相关者，建立清醒的数字意识、健全的数字思维。比如对“数字人”的定义，对公民隐私与公共数字资源边界的确立，对数字化过程的知晓——数字信息如何收集、整理、编码与模型生成，这些知识都需要所有利益相关者参与的情况下广泛讨论，由此达成整个社会的“数字共识”，防止“被数字化”。

在这种新旧转轨的过程中，一个生活在“旧世界”的人被纳入数字系统管理时，我们必须拥有知情的权利，某些机构则具有告知的义务。比如上文提到的“停车刺客”，就是因为权利和义务的“错配”。当地道路运输管理局相关负责人解释了产生这种混乱的原因：道路停车收费属于“行政事业性收费”，由各区交通主管部门负责。而各区前期忙于硬件系统完善，在催缴工作上并未同步跟进。然而，这些解释并未触及核心问题，那就是停车管理数字化平台目前尚未上线针对用户计费信息提醒告知这一基本信息服务功能，导致了“停车刺客”的猛然出现。这一问题的本质与数字治理、数字规则、数字文明建构有直接的关系。

农业文明的发展基于人类对土地、气候的依赖，我们花了几千年的时间，建立村社结构基础上的以“天人合一”为核心价值观的农业文明体系。工业文明的兴盛则依赖于人类对原材料、资金、设备、人力等各类资源的合理支配，我们用近三百年的时间建立了以城市为中心、以效率最大化为目标的现代工业文明。而数字科技时代，我们则需要以网络为基础，以大数据作支撑，建立起以算法为运行机制和组织模式的全新的智能文明。未来并不遥远，未来并不确定。唯一确定的是，人与人之间、人与物之间、物与物之间需要建立一个超时空、超物种的数字伦理与智能文明。

（作者单位：上海财经大学商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