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伦敦帝国战争博物馆(Imperial War Museum)的大厅里,艺术家布莱德(James Bridle)用白色的线条勾勒出一架无人机的轮廓。然而,这一幽灵般的21世纪战争形象,暴露了这展览的智力缺陷。
我们真的生活在这个“恐怖时代”吗?环顾四周,我并不十分确信。在无人驾驶飞机的上方,是博物馆最为骇人和巨大的“宝藏”:一架二战时期的V-2火箭。在其旁边是一架V-1飞弹(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德国的V-1飞弹被大量运用于战场)。与20世纪上半叶两次世界大战对人类的蹂躏相比,当下的恐惧和苦难仍是相对轻微与幸运的。
或许正是由于这种焦虑和现实之间的割裂,使得这场展览中的很多艺术作品呈现出不确定性,给人以不完整、被捆绑的感觉。可以说,展览“恐怖时代”(Age of Terror)向当代历史提出了一个无法自圆其说的宏大论题。
2001年9月11日之后,格雷森·佩里(Grayson Perry)在他的陶艺作品上画了很多卡通飞机的形象,但这依旧让我们对恐怖主义一无所知。与之相似,查普曼(Chapman)兄弟的作品——“Nein! Eleven”,还将双子塔刻画成两座残缺不全的纳粹士兵玩具堆成的高塔……
不过这些艺术作品终究还是向我们讲述了某些东西:对大多数人来说,恐怖主义是边缘化的。这场展览所宣扬的观点塑造了本世纪滑稽、夸张与病态的艺术。
2005年,雷切尔·霍华德(Rachel Howard)根据在伊拉克阿布格莱布监狱拍摄的一张著名照片即兴创作的作品“DHC 6765, Study”
毫无疑问,这是策展人最不愿看到的结果,但他们对这个时代的看法与美国总统特朗普的观点却是如此惊人地相似:对于特朗普来说,每一项犯罪都与伊斯兰恐怖主义有关,而这种威胁性的政治话语本身也意味着民主的终结。这场展览从反极权主义立场出发,坚持认为当代艺术是由“9·11事件”的阴影和随之而来的反恐战争塑造的。
如果能正确地看待近年来的历史,“恐怖时代”可能会显得不那么糟糕。这里有很多关于叙利亚战争的作品,如朱丽叶·麦哈瑞托(Julie Mehretu)的这幅名为Epigraph, Damascus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抽象画、以及叙利亚艺术家哈立德·阿卜杜勒瓦哈德(Khaled Abdulwahed)所拍摄的关于战争儿童的电影。然而,叙利亚的悲剧不完全是反恐战争的结果,为什么要将它与伊拉克战争、阿富汗战争相提并论呢?
可以肯定的是,对于21世纪战争与冲突的艺术回应超出了艺术所能承受的范围。这档展览有力地揭示了,为什么我们总是倾向于从恐怖主义的角度去看待当下这个光怪陆离的时代,事实上,这是由于我们至今无法走出“9·11事件”的阴影。
居住在曼哈顿的托尼·奥斯勒(Tony Oursler)尝试近距离观察这一事件。这位艺术家对这场灾难有着可怕而亲密的看法,他利用自己卓越的视频艺术技巧制作了一部关于9-11的纪录片。这部影片取景于悲剧发生的街道,重温了那一天的残酷和混乱。
汉斯-彼得·费尔德曼(Hans-Peter Feldmann)从世界各地收集了“9·11事件”发生后第二天的报纸头版文章。例如,2001年9月12日,《卫报》用整版文章刊登了燃烧的双子塔,并以“宣战”(A declaration of war)一词命名。
“9·11事件”所引发的最佳艺术作品要数艺术家IndrėŠerpytytė所创作的金属色垂直抽象画。然而令人细思极恐的是,这幅作品表现的是一个人以150英里的时速从双子塔跳下去时所看到的建筑剖面图。
吉什·卡拉(JitishKallat)的雕塑作品被放置在称为“国家控制”(State Control)的展览版块里。排列成队的小人正接受着安全人员的全身搜查,但这个在当今社会已经司空见惯的场景与充斥于整场展览里的真实恐怖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
本文编译自《卫报》,文中图片均为原文配图。
编译:华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