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日一早8点，导演阿里克谢·斯特潘约克赶到上海大剧院检视舞台，“《黑桃皇后》对灯光、舞美要求苛刻，我们还要教会中国群众演员与俄罗斯独唱演员合作。”11个小时后，歌剧《黑桃皇后》中国首演准时拉开帷幕，这是俄罗斯马林斯基剧院八天五台七场演出第一场。艺术总监捷杰耶夫携歌剧团、交响乐团、合唱团、芭蕾舞团等近四百位精英、十余个集装箱装备，亮相第十八届中国上海国际艺术节，带来歌剧《黑桃皇后》、两场交响音乐会、芭蕾舞剧《罗密欧与朱丽叶》、《彼得与狼》公益专场音乐会。

“我们非常紧张和激动”

中俄技术人员10日起准备装台，在此期间艺术节开幕演出《海上生民乐》、上海昆剧团《邯郸记》都在上海大剧院演出，时间相当紧迫。更让人捏一把汗的是，《黑桃皇后》与交响音乐会史无前例交替举行，工作人员必须连夜拆装布景。上海大剧院总经理张笑丁透露，“《黑桃皇后》装置相当复杂，舞台五十个多根吊杆全部用上了。为了配合音乐会，我们想尽办法挪出部分吊杆安装音乐会需要的音罩。”俄方提出的灯具，上海大剧院已经不再使用。中方灯光师凭视频资料，用现有灯具调出达到俄方要求的光束。捷杰耶夫说，“这是不太容易做成的项目，我们非常紧张和激动，今晚一定是个不眠夜。”

大剧院院长张哲向捷杰耶夫赠送2012年伦敦交响乐团音乐会上大师指挥的照片。

演出背后故事，从两年前开始。商谈访沪剧目之初，马林斯基剧院提出歌剧《茶花女》、舞剧《天鹅湖》。“不能俄方方便巡演什么，我们就接什么，和上海观众脱节。”张笑丁回忆，马林斯基剧院随后提出歌剧《叶甫盖尼·奥涅金》《三橙爱》，“《叶甫盖尼·奥涅金》去年在北京国家大剧院演过，《三橙爱》有点‘轻’，我们最终选择《黑桃皇后》，它有大歌剧质感。”

《黑桃皇后》以普希金同名小说为蓝本，柴可夫斯基在自称是“忘我”的状态中，仅以44天写就了这部他最为满意的歌剧。故事以三张扑克牌为线索，男主角盖尔曼在对少女丽莎的一往情深、对金钱的极度渴望间交战不休，最终导致一场疯狂的悲剧。1890年12月19日，歌剧《黑桃皇后》正是在马林斯基剧院世界首演。上海音乐学院副院长杨燕迪评价：“《黑桃皇后》是柴氏基础色调最阴郁、心理张力最极端、内涵意义最复杂的‘超现实主义’创作，没有之一。”

男高音米哈伊尔·维库阿在《黑桃皇后》中扮演盖尔曼。

女高音艾丽娜·裘丽洛娃在《黑桃皇后》中扮演丽莎。

上海大剧院18日上演《黑桃皇后》，是2015年马林斯基剧院推出的最新版本，导演阿里克谢·斯特潘约克曾获“俄罗斯荣誉艺术家”称号，“《黑桃皇后》充斥着圣彼得堡的神话，以舞台呈现并非易事。但是从金碧辉煌的布景、雍容华贵的戏服、鬼魅多变的灯光来看，称得上是一部醇正圣彼得堡风格的《黑桃皇后》。加之剧中人的扮演者无一不是在全球歌剧舞台上光彩夺目的优秀独唱家，观演效果十分震撼。”由于《黑桃皇后》剧情容量庞大，时长四小时，大剧院演出特地提前至晚上7点开场。

导演阿里克谢·斯特潘约克。

上海年年都演的舞剧《天鹅湖》，被上海大剧院拒绝了，取而代之“博物馆版”《罗密欧与朱丽叶》，也是首次在国内演出。该版由拉夫洛夫斯基于1940年为马林斯基剧院编创，最大看点在于打破了古典芭蕾舞剧双人舞一味炫耀高难技术的定式，改为舞蹈推动悲剧情节逐步递进。先锋派作曲家普罗科菲耶夫为之谱写音乐，原受莫斯科大剧院委约而作，却被后者认为“不可跳”，直到拉夫洛夫斯基将其完整搬上舞台，震惊世界。张笑丁透露，《罗密欧与朱丽叶》此次沪上演出，创下上海大剧院建院18年来舞剧票房纪录。

交响音乐会反复斟酌曲目。拥有近200年历史的马林斯基剧院交响乐团是全球最为顶尖的乐团之一，将演奏普罗科菲耶夫、肖斯塔科维奇、斯特拉文斯基、拉赫玛尼诺夫等俄罗斯作曲家曲目。两台曲目迥异的音乐会成为苏俄音乐代表性风格的全面展示。捷杰耶夫亲自点兵布将，“90后”乌兹别克斯坦钢琴演奏家贝佐德·阿布杜瑞莫夫2009年获得伦敦国际钢琴比赛大奖，匈牙利小提琴演奏家克里斯多弗·巴拉提2010年赢得国际帕格尼尼小提琴比赛大奖。曲目中包括早在1998年乐团前身基洛夫交响乐团初次与上海乐迷见面时，为大剧院开幕演出季献奏的节目，足见此次马林斯基剧院的“回归情怀”。上海大剧院艺术中心总裁张哲表示，“马林斯基剧院见证了上海大剧院的出生式和成人式。”

凌晨一点半敲定演出

作为全世界最富盛名的演出机构，马林斯基剧院每年演出超过700场，歌剧团、交响乐团、合唱团、芭蕾舞团均曾单独或组合访华，但由艺术总监捷杰耶夫带队，四团合一，捷杰耶夫全程指挥所有歌剧、音乐会、舞剧演出，堪称绝无仅有。歌剧团从日本赶到上海，交响乐团从上海去澳门，芭蕾舞团从上海去广州……四团繁忙行程在上海交汇，上海演出日程长达7张A4纸，配备俄语翻译8人。

最忙的是艺术总监捷杰耶夫。接机人员收到三个抵沪航班信息，俄方告知，“这是总监的习惯，去一个城市要订三个航班，以免被突发事件耽误。”张笑丁笑言，如果排名全世界最忙指挥三甲，捷杰耶夫必能入选，“他能拿到俄罗斯劳动英雄称号，当之无愧。”中方在圣彼得堡谈判当晚，正逢马林斯基剧院歌剧《鼻子》演出，捷杰耶夫下午四点飞抵圣彼得堡开始彩排。《鼻子》结束演出是晚上11点，行政人员、演员在侧台排队汇报，等他处理工作，“像看专家门诊。”

指挥大师捷杰耶夫。

演出谈判在晚上12点开始，次日凌晨1点半结束。捷杰耶夫主动提出亲自指挥乐团在上海免费演出交响童话《彼得与狼》公益专场音乐会。“如果不是行程紧张，他还想再指挥一场《彼德与狼》。” 用了28年时间，捷杰耶夫带领马林斯基剧院走向世界之巅，张笑丁说，“所有剧目演出都要他认可，才算正式敲定。”

说一不二的捷杰耶夫，也有艺术家浪漫的一面。媒体见面会原定下午一点结束。兴致盎然的捷杰耶夫吃了一碗中国馄饨，又在会场露台流连许久，欣赏黄浦江风光。“我记得第一次来上海，是从维也纳飞来，我的行李没有跟上，指挥演出没有礼服，不过演出非常成功，至今记忆犹新。今晚礼服和乐谱一应具全，我准备了最好状态。”

两年拉锯式谈判、半个月不停拆装台，接待史上最大演出团队，张笑丁承认，团队有时会慌张忙乱，“但是《黑桃皇后》大幕拉开，一切这么漂亮，我们心里前所未有地踏实。”

（本文摄影：蒋迪雯 题图为捷杰耶夫率柴可夫斯基歌剧《黑桃皇后》的导演及主角亮相新闻发布会。图片编辑：曹立媛）编辑邮箱：scljf@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