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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火春风斗古城》为啥这样子写过年?这顿年夜饭为啥丰盛又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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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上观新闻 作者:韩元 2021-02-06 10:31
摘要:“家国同构”是中国文化的一个重要思想

近代以来,中华民族的外来危机促成“民族”与“国家”联结起来,使中国人日益凝结成一个整体。其中,创作出版于二十世纪四五十年代的红色经典作品,如《野火春风斗古城》《吕梁英雄》《敌后武工队》《苦菜花》《平原枪声》等,生动而又深刻地表现了家国情怀、乡土情结、民族意志,值得认真梳理研究。

家国情怀

“家国同构”是中国文化的一个重要思想。不少红色经典作品中存在的“家仇+国恨”叙述模式,就是这一思想的具体体现。

比如,《野火春风斗古城》中,杨晓冬没有父亲,金环、银环没有母亲,韩燕来只有兄妹两人,周伯伯更是单身一人;小说《苦菜花》中,母亲的家庭也是残缺的,残缺的原因是来自地主的迫害;小说《平原枪声》中,马英的姐姐和父亲都死于地主、汉奸苏金荣之手,所以他从小就表示“要给姐姐和爹报仇”。

主人公的反抗精神和革命意志,由于家族的血海深仇而具有不被撼动的坚定性。同时,传统“还报”思想也使得这一抗争具有伦理的天然正义性。

红色经典作品中的“家国同构”思想,还表现在积极弘扬为国家、民族牺牲个人和家庭利益的集体主义精神。抗战爆发前,中国乡土社会还是以血缘亲情为基础的宗法社会。将“一盘散沙”凝聚为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坚定力量的,正是中国共产党。

在严酷的战争环境下,“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每个家庭、个人的利益都与国家、民族休戚相关。小说《苦菜花》中,群众大会上喊出的口号切实反映了个人和国家之间的关系:“要想不当亡国奴,过太平日子,就得有人保卫祖国,不打走鬼子就别想安稳一天!有种的跟我来!参加八路军去!”

乡土情结

土地是家国的基础,是形成民族认同的重要地理空间。红色经典作品中,有大量对乡土自然风光的描述与表现,表达了黍离之悲与故土之思。

作家冯德英出生于山东乳山,自称“昆嵛山的儿子”。他在小说《苦菜花》中,用了大量的篇幅介绍昆嵛山一年四季的美景及与山有关的方言俗语。

比如,“种种野花卉,一阵潮润的微风吹来,那浓郁的花粉青草气息,直向人心里钻。无论谁,都会把嘴张大,深深地向里呼吸,像痛饮甘露似的感到陶醉、清爽”。这样的文字渗透了作者的个人审美体验乃至情感,不应该完全从政治的视角去解读。

电影《吕梁英雄》通过人物叙述、风光特写和歌曲来表现山西吕梁山一带风情。导演吕班生长于山西,后来在太行山一带从事抗战宣传工作,所以《吕梁英雄》渗透了他对家乡山水的热爱之情。

电影中不断闪回的白云和山景,给人以旷远之感;蓝天白云下青年男女哼唱轻松欢快的山西小调,伴着村民的麦收场面,扑面而来的田园风光给人以美的享受和感染,也与烽火硝烟中的国土沦丧产生了对比性的叙事功能。

如果说田园风光属于物质层面的乡土社会,那民风民俗可谓反映了精神层面的乡土社会,对民俗的描写带有对稳定生活的渴望。

小说《野火春风斗古城》中关于春节的浓墨重彩叙述,反映了乱离之世年节对普通人的意义。

比如,从孩子的视角看过年:“小燕很喜欢过年,觉着年下的时光比平常格外别致。白天,男孩子聚集街头踢铁球、抖空竹,女孩们买红绫花扎蝴蝶结,穿花衣服。入夜,灯光放彩,鞭炮齐鸣,更加有趣。小燕无钱买不起多少鞭炮,总也买点滴滴金老鼠屎放放。此外,每逢年底,她要做一件花钱最少兴趣最浓的游戏,那就是从小市上买来葫芦哨,给鸽子缚在尾巴上,让它们自由自在地飞翔高空。她喜欢闭住眼睛听那悠扬动人的琅琅音乐。过一阵儿,她抓一撮饲料,向空中招手,鸽子俯冲飞降,音乐骤然停止。她最爱听这一刹那间的袅袅余音。”

另一段关于杨晓冬母亲准备年节食物的描写,反映了春节文化中蕴含的人伦亲情。

为了实现让儿子回家过年的理想,“母亲很早便做了种种准备工作:她刨出水缸底下埋了六年的两块白洋,跑到很远的集镇上置买年货。腊月二十四她掸扫房屋,里外整得一干二净,二十六日蒸馒头,名义是蒸馒头,实则是把发好的三斤白面,蒸了一对刺猬(用黑豆点眼),一双白兔(用赤豆点眼),一盘带红枣的花糕和许多莲花卷子。二十七日她蒸出了黏豆糕和猪血糕,二十八煮熟那挂加了葱花胡椒的血肠。这天夜里剁好肉馅,擦净灯盏,捻好灯花,灌满灯油,连煮饭用的柴火都挑拣了最整齐的”。

这样不嫌琐碎的细节描写,一方面展示了北方乡村的年俗,另一方面表达了对家人团圆的重视。同样,作者在这里通过母亲准备过年的细节,也寄寓了征战在外的人对家乡的怀念、对团圆和亲情的渴望,同时也为下文的分离作了铺垫。

书中写道:“杨晓冬很体谅母亲的心情。自己是母亲亲眼看着长大的,一别六七年,当娘的还能不想念。他自己从感情上也愿意回去,回到自己从小长大的小屋里过个年,如果再有银环同去,妈妈一定非常高兴。说不定妈妈同银环已商量过了这件事情呢。”这段描写进一步反映了革命者对年节、亲情的重视以及对家的渴望。

但是,民族危亡的时候,乡土传统与日常生活被迫改变,个人情感需求也不得不让位于国家、民族利益。杨晓冬征战在外,好多年没有回去过年。这一次的除夕夜,他仍然有对敌工作需要完成,不得不感慨:妈妈,我小的时候咱们说书唱戏不都说“国破家何在”吗?答应你儿子“先为其国,后为其家”吧!

母亲听到后开始并没有表态,继续沉默着……沉默、沉默、沉默到难挨的时候,老人伸出微微颤动的双手,轻轻摸索着、理顺着儿子的头发。头发中有几根花白的,她无言地把它们拔掉了。

母亲慢慢地抬起头来,看了看升到中天的太阳说:“冬儿,妈懂得你的心,我答应你,你们先办咱们的国家大事,咱娘们见面的日子还长着哩!”

这段感人的叙述呈现了中国的人伦之情、家国之义,也正是中华文化的动人魅力。由此,前面作为民间日常生活的年俗就升华了叙事功能。

民族意志

在相关的红色经典题材作品中,堪称“第一反派”的通常是各类汉奸形象。他们往往冲在残杀国人的前线,是小说或影视剧中矛盾冲突的主要对立方。

这样的叙述轻重选择,一方面反映了抗战时期与汉奸斗争的史实,另一方面也反映了传统文化浸染下的一种民族情绪。

小说《苦菜花》中,在公审王唯一时有段反映群众心理的描述,形象地反映了对背叛者、侵略者的仇视:“人们都很激动,怒视着这群东洋的奴才……他们的想法是:日本鬼子生来就是坏的……可是这些同国土同民族的败类,却出卖自己的祖国和同胞,做敌人的帮凶;他们就像是失去人性变成豺狼的人,比野兽更加可恶。”

基于这样的愤慨,红色经典作品中的汉奸普遍道德败坏、人格低下。比如,小说《平原枪声》中,汉奸王百顺先是把老婆献给苏金荣,此后又“转租到王金兰名下”,日本人来了后又献给鬼子中村。

一个值得警惕的现象是,一些当代影视剧出现了从人性和道德上美化外来侵略者,而竭力贬低和丑化汉奸的问题。前者往往显得有文化涵养甚至重感情、有血性,后者则下贱、无骨气,只知道对前者卑躬屈膝。这无疑走向了一个极端,明显背离史实。

栏目主编:黄玮 文字编辑:夏斌 题图来源:视觉中国 图片编辑:徐佳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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