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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时我们将获胜”,抗疫物资上的鼓舞,出自这部传奇歌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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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上观新闻 作者:陈俊珺 2021-01-30 08:06
摘要:今夜为何无人入睡?在黑暗中寻找希望

新冠肺炎疫情肆虐全球。去年,在从中国运往意大利的援助物资包装上,出现了著名歌剧《图兰朵》中的唱词:“消失吧,黑夜!黎明时我们将获胜。”

95年前,《图兰朵》在意大利首演。这部充满传奇的作品,究竟有着怎样特殊的魅力?


普契尼的“天鹅之歌”

《波希米亚人》《托斯卡》《蝴蝶夫人》……在写《图兰朵》之前,普契尼已为观众奉献了多部闻名于世的歌剧。

 1921年,年逾60岁的普契尼开始了他一生最华丽的作品——《图兰朵》的创作。两年后,他被诊断出罹患喉癌。他在给编剧兼好友朱塞佩·阿达米的信中写道:“如果我不能成功地完成这部作品,将会有人走到舞台前说‘普契尼写到这里就死去了’。”

 一语成谶。1924年,在前往布鲁塞尔接受治疗时,普契尼的行李中还带着《图兰朵》的手稿。几天后,他便离开了人世。

未完成的《图兰朵》成了普契尼的“绝唱”,这部作品永远地停留在第三幕的柳儿之死。在意大利的民间传说中,天鹅在临死前会倾尽全力发出最美妙的声音。因此,《图兰朵》被称为普契尼的“天鹅之歌”。

普契尼去世后,他的学生、作曲家阿尔法诺根据老师遗留的手稿和素材,完成了《图兰朵》的最后场景。1926年4月25日,《图兰朵》在米兰斯拉歌剧院举行首演,著名指挥家托斯卡尼尼按照普契尼生前与他的约定,担纲指挥。激昂的旋律、恢宏的场面,令观众热血沸腾。

第三幕临近结束时,托斯卡尼尼忽然示意乐队停下来,他转过身,对台下的观众说:“作曲家写到这里,心脏停止了跳动。”他拒绝继续演奏阿尔法诺的续写部分,因为他对那个结尾非常不满意。

后来,阿尔法诺删除了续作中的一百多个小节。这个删节版的结尾后来成了各大剧院演出《图兰朵》时最常选用的版本。

除了阿尔法诺的两个版本外,2001年,意大利作曲家卢西亚诺·贝里奥又为《图兰朵》写了一版结尾。2008年,中国国家大剧院委托作曲家郝维亚写了一版新的《图兰朵》结尾。


 1926年斯卡拉剧院首演海报及第二幕场景

想象中的东方世界

普契尼一生从未踏足亚洲,但他的作品似乎与东方有缘。《蝴蝶夫人》的故事发生在日本,而《图兰朵》则是一部少见的讲述中国故事的意大利歌剧。

《图兰朵》将故事设定为中国的元代,主要人物有三位,分别是公主图兰朵、鞑靼王子卡拉夫以及女仆柳儿。公主图兰朵为了报复其祖先被凌辱之仇,设定了招驸马的条件:凡是有王室血统的男子可前来猜她的三个谜,如果全猜中,就招为驸马;猜错一个,则处死。

正如臣民们所说:“我们的公主美貌天下无双,可她的心冷若冰霜。”鞑靼国流亡的王子卡拉夫,在逃亡的过程中恰好目睹猜谜失败的波斯王子被处死。卡拉夫最初觉得图兰朵很残忍,在见到公主之后却被她的高贵和美貌所吸引,于是下定决心要去猜三个谜。他历经波折,与公主终成眷属。

柳儿是普契尼歌剧中非常独特的一个女性形象,她与图兰朵公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柳儿善良谦卑,图兰朵高傲蛮横。这两个对立的形象,随着剧情的发展,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图兰朵这个冷酷蛮横、痛恨天下所有男人的女人,最终被卡拉夫的真情打动。而温柔、恭顺的柳儿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牺牲自己的生命来保护王子。

《图兰朵》的故事源自阿拉伯短篇童话《杜兰铎的三个谜》。18世纪的欧洲处于对东方世界的向往中,美貌却冷血的东方公主、英俊深情的鞑靼王子、浪漫曲折的故事情节,都迎合了西方人对东方的想象。不过,剧中的一些情境并不符合中国人的价值观。与其说《图兰朵》是东方故事,倒不如说是当时的西方人对东方世界的想象。


2008年国家大剧院版《图兰朵》

她们眼中的图兰朵

2008年,国家大剧院邀请著名导演陈薪伊排一部开台大戏,当听说这部戏是经典歌剧《图兰朵》时,陈薪伊迟疑了,因为这是她曾经最不喜欢的一部歌剧。“它是西方人臆想中的中国故事,在很多情节设置上甚至是荒谬的。公主以猜谜语的方式来招驸马,猜不中的人就要被杀,中国历史上从来没有这样残酷的公主。”陈薪伊说。

 在反复阅读4个译本,又看了多个版本的演出录像后,陈薪伊发现,尽管普契尼对中国的理解受到当时各种历史原因的局限,故事本身也漏洞百出,但他对人性的诠释是伟大的。图兰朵公主之所以残暴,是因为她的祖母曾被外邦人凌辱而死。从此,图兰朵对男人深恶痛绝,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为了把图兰朵人性转变的过程图解给观众看,陈薪伊在剧中大胆地增加了两个人物:一是楼灵公主,她是图兰朵心中仇恨的化身,直到卡拉夫那深情一吻之后,痛苦的记忆才退去。此时,羽人出场,她是一个天使的形象,来源于我国古代汉砖上的浮雕。这个角色的出现象征着爱情战胜了仇恨,也表达了爱可以战胜一切的主题。

活跃于世界舞台的我国女高音歌唱家和慧也曾研究过多个版本的《图兰朵》。多年前,她就出演过《图兰朵》中的柳儿。近年来,她又成功挑战了难度极高的图兰朵公主一角。“图兰朵的内心其实是一个非常渴望爱的姑娘。当第三幕卡拉夫吻了她之后,她内心的坚冰被爱情彻底融化了。其实,爱在她的内心深处从未退场。这部歌剧所讲述的,是一个女孩最终学会了爱,也找到了爱的故事。”和慧说。


2019年,和慧与上海歌剧院合作出演图兰朵公主

今夜为何无人入睡

 普契尼曾经说过:“没有打动人心的旋律,就没有音乐。”他一生都在探索戏剧与音乐中的情感。而《图兰朵》之所以能成为经典,很重要的一点在于其将欧洲的戏剧传统与音乐完美地结合起来。

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肆虐全球,在中国运往意大利的抗疫物资外包装上,印有这样一句唱词:“消失吧,黑夜!黎明时我们将获胜。”这句唱词就出自《图兰朵》中最知名的咏叹调《今夜无人入睡》。

什么样的夜晚无人入睡?王子卡拉夫已经一连解开了图兰朵公主出的三个谜:是什么出现在每个人心中,白昼死去,却在夜晚重生?是什么如火焰般燃烧,但随着你的死而变得冰冷?是什么从炙热的火中出生,却比冰还要冷,可以救了你,也可以得到这个国家?卡拉夫都猜对了,谜底分别是希望、血液、图兰朵。此时,图兰朵却反悔了。卡拉夫提出,公主若在天亮前得知他的名字,他就愿意受刑。图兰朵下令,全城今夜不许入睡,彻查这个大胆的外邦人的姓名。卡拉夫望着满天的星斗,深情地唱起了《今夜无人入睡》。

这段咏叹调是全剧最动人的一个唱段,对于男高音的演唱张力以及泛音的明亮度都有很高的要求。

除《今夜无人入睡》外,中国观众熟悉的还有《茉莉花》的曲调。在整部歌剧中,普契尼对中国歌曲《茉莉花》进行了多次变奏,听起来多了几分凄凉悲伤。

普契尼是一位极其善于刻画女性形象的作曲家,尤其擅长用咏叹调表现女性微妙的心理活动。柳儿的一段《主人,请听我说》也是《图兰朵》中著名的咏叹调。当自己心爱的卡拉夫王子冒着生命危险去猜谜时,柳儿的内心充满了痛苦和忧虑,她哀求主人不要去冒险。这首曲子深情、恳切地表达了柳儿对王子真挚的感情,是歌剧史上的经典唱段。

当图兰朵公主逼迫柳儿说出卡拉夫的名字时,柳儿闭口不言。在饱受折磨后,她决定自杀。自杀前,她唱起了著名的《你那颗冰冷的心》,这首咏叹调具有很强的抒情性,柳儿的善良痴情、忠诚勇敢尽在此曲中。

当然,听歌剧不仅仅是听几首咏叹调。除了音乐与演唱,导演诠释故事的方式、舞台布景等都能成为一部歌剧的看点。不过,最能打动人心的,终究是人物的情感以及艺术对人性的独特表达。

栏目主编:黄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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