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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武汉战疫50多天后,直奔绥芬河支援:我们每一个人,都不是局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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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上观新闻 作者:张凌云 2020-05-04 07:01
摘要:他和队友们都不知道哪天才能回家。但他们都把一句话放在心里:“疫情不除,我们不撤。”

过去20年间,张凯只回了两次家乡绥芬河,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一次回家,是因为突如其来的疫情。而他的身份,此时是一名志愿者。

在此之前,他和他的虎哥车队,先在广东东莞做志愿者,又奔赴武汉支援,50多天昼夜不停。车队在每一地都是临时组建的,原本互不相识的陌生人,因为疫情而产生联结,他们又是为了一个共同的念头汇聚在一起:疫情能够早日结束。张凯说:“我们每一个人,都不是局外人。”

新华社

逆行者

“来到武汉,我反而更平静了。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点怕的意思都没有,我都佩服我自己了。”2月18日,从东莞开往武汉的路上,张凯发了一条朋友圈。

他早就想去武汉。大年二十九,从长沙出差赶回东莞的高速路上,张凯觉得异常堵,到了服务区,他询问工作人员才得知,武汉封城了。

一回到家,张凯就联系当地团委,申请去武汉。但去武汉并没有那么容易,在等待层层上报的同时,张凯在东莞做起了志愿者。他在东莞经营了一家汽车租赁公司,很快就有十几台车参与了进来。车队全天待命:给从湖北返回的人测体温、接送医护人员,张凯忙得觉都没法睡。

终于,2月18日,张凯收到了来自武汉天佑医院的接收函。“晚一天过去就会少做一些事,可能就少救一些人。”收拾妥当,下午4点,张凯带上了几百个口罩和预计能吃一个月的方便面、罐头,单枪匹马上路了。

刚到武汉的第一天,张凯就在朋友圈发布了招募志愿者的信息。很快全国各地前来报名的电话和微信就涌了过来。当过兵的张凯选人很慎重,“要挑有素质的人”。他觉得不是所有人都适合来做志愿者,有人找到他,一上来就问“给多少钱?”也有人犹犹豫豫,“我能不能去几天再休息几天?”

这些人张凯都拒绝了,“做志愿工作很辛苦,需要一直坚持,没有报酬,不为名利,这不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就能完成的事。”最后,他从报名的人中挑选了40多人,而这些队友,没有一人中途撤退。

远在武汉3000多公里外的李司军,从网上看到招募信息,辗转联系上了张凯。他家离绥芬河只有30多公里,当时也在做志愿者。“我想去一线。我虽然没什么钱,但是我可以出自己的一份力。”他在当地拉了几个车友,想结伴一同去武汉,“最开始大家意愿都挺强,但真正准备出发那天,只剩下我一人。”

拿着政府部门开好的材料,从家开出一百多公里后,李司军才给家人发了信息。临出发前,他编辑了一条长长的微信给爱人:“如果万一我真的在武汉被感染,回不来了,一定要照顾好家人。”

李司军到达武汉已经是3天后,车队的“接风宴”是泡面加火腿肠咸菜。李司军在武汉的第一餐没吃完,就突然来了给小区运送物资的任务,一直忙到深夜12点。 而这几乎是他们在武汉的常态,最忙的时候,张凯3天里只吃了2桶方便面。

早期物资宝贵,他仅有的2套防护服,穿了20多天,每天回到旅馆,再仔仔细细地擦洗干净消毒,第二天重新套上。在冬天的武汉,张凯依然被闷出了痱子。

虎哥车队的微信群叫“生死战友群”,微信群里,几乎24小时都有任务:他们需要给社会运送物资、接送医护人员上下班,有时,甚至需要接送感染新冠肺炎的患者和家属。张凯通常都把最危险的任务留给自己。

怕吗?有人问过张凯,“想怕都没时间怕。”张凯在武汉,直面更多的是无奈。有护士下了班坐在他的车上,和他倾诉,想吃东西却不敢麻烦其他人,边说边掉眼泪。到达武汉的第三天,张凯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那头,一名患者家属哭着求他,把患病的父亲送去隔离点。张凯二话没说,答应了。但他没有防护服,唯一可以保护自己的,只有口罩。“在那种时刻,你不去,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他们陷入绝望吗?”

他也接到过医护夫妻的求助,两人在一线抗疫都没法回家,家里只有80多岁的老母亲和7岁的孩子,没法出门快要断粮。张凯晚上送完物资,跑去买了200多元的米和菜,送了过去。夫妻俩要塞给他钱,张凯硬是没收,“这个时候医护人员在前线抗击疫情,我怎么好意思收他们的钱?”

而做志愿至今,有80%的物资钱都是张凯自掏腰包,至今已经至少花出去十万多元。车队里,有年轻的队员几乎掏空了腰包,跑去把玩了多年的游戏账号卖了,换来的几千元用来充油钱。

不是局外人

在武汉算是“见过世面”的张凯,回到绥芬河,却直言自己“到现在依然平静不下来”。

谁也未曾想过这座边境上的小城,突然成了战疫前线。在武汉奔波了50多天后,张凯和车队的另外两人开好了健康证明,做完核酸检测,决定回绥芬河支援。李司军忘不了离开武汉的那一晚,关卡的工作人员站成一排,给他们敬礼,他克制住自己不让眼泪掉下来,“突然觉得之前所有的辛苦和疲惫,在那一瞬间都消散了。”

从武汉到绥芬河的回乡路,走了2天多。一路上他们都穿着防护服,每到一个服务区,都把车停得远离人群,他们怕其他人有顾忌。

有人在高速上拍下了他们的车队,视频被传到网上,虎哥车队突然火了。有人联系到张凯,希望捐些物资让他们带到绥芬河,车一路开一路停,到达绥芬河时,三辆车上装了满满的20万元的防疫物资,他们捐给了绥芬河政府。但车队的物资依然紧张,张凯常常焦虑,“过了今天,不知道明天怎么办?”

绥芬河太小了,460平方公里,7万人,在张凯眼里,“还没有武汉一个区大。”但车队这些天的任务,却不比在武汉时轻松。除了运送物资,车队接下了全绥芬河所有小区和许多地点的日常消杀工作,两天一次甚至一天一次。

李司军知道,队长这些天,经常整夜整夜不睡觉。张凯的微信好友已经达到5000人的上限,前几天他又开通了一个新的微信号。和他并肩战斗的队友,如今又是另一批人。

李文强在微博上看到绥芬河的疫情,就连忙私信了绥芬河本地的账号,要来了张凯的联系方式。

这个1995年生的西安年轻小伙刚刚大学毕业一年,遇上疫情,公司本就效益不好,李文强辞了职,花1100元买了去牡丹江的机票。等到了绥芬河才跟家人说,“不过好在他们也支持我,只是提醒我一定要注意防护。”

李文强热心,前几年四川九寨沟发生地震,他也去当地做志愿者,搬运物资,他觉得,自己在做志愿服务上有些经验。

100多层,第一天,李文强默默记了自己爬过的楼层。但许多天后,他再也无心去数,“因为实在去过太多小区,爬过太多楼。说实话,我现在每天见到楼都怕。”一壶装满消毒液的喷壶有30斤,队员们需要背着消毒液上上下下,楼梯、门把手、扶手、垃圾桶,任何一处角落都不能放过。

作为车队里仅有的几位女性之一,张秀嫒一整天下来,累到腿都发软。说起义无反顾要来做志愿者的原因,张秀嫒话语质朴又真诚,“哪怕是为了我的孩子能够早一点开学,我都想来帮帮忙。”

张秀嫒说,他们最初穿着防护服来到小区做消杀工作,会有居民害怕,“白衣服怎么又来了?”甚至会有人不理解,嫌消毒时声音吵。

但更多的时候,小城人给了他们莫大的信心。车队刚在小区消毒时,有老太太特意跑来,哭着说,“你们一来我就不害怕了!”张凯说,自己还是忍不住,偷偷掉了泪。

那天,做完一整个小区的消杀工作,队员们正准备上车离开,有孩子在楼上打开窗,对着他们大声喊“谢谢”。李司军觉得,一切都值得。

这段日子,李司军和车队一起去购买物资,路过了好几次家所在的村子,但他只能远远望一眼,“三过家门而不入”,李司军开玩笑,却满是心酸,“每天想和孩子视频,他们打来电话时,我忙得没时间看手机,等我终于可以休息,他们已经睡了。”

他和队友们都不知道哪天才能回家。但他们都把一句话放在心里:“疫情不除,我们不撤。”

栏目主编:宰飞 文字编辑:宰飞 题图来源:新华社 图片编辑:邵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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