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对象：华东师范大学城市发展研究院院长 曾刚

解放日报·上观新闻：关于《长江三角洲区域一体化发展规划纲要》，您最关注的是哪个点？

曾刚：纲要内容十分丰富，并且十分重视落实。此前的长三角区域发展可能更关注理念层面，比如指导思想原则、推进工作思路等，但这次印发的《纲要》最重要的一点是提供了可供执行和考核的具体方案。这可能是我最关注的，也就是说长三角一体化发展有了项目到制度的变化。

解放日报·上观新闻：长三角一体化要狠抓落实，关键在哪里？

曾刚：经济发展是核心。在长三角区域经济发展过程中，产业园区的改革与发展始终扮演了关键的角色，形成了很多成功经验。2007年，国内首个综合保税区在苏州工业园区验收并封关运作；2016年，全国首个跨国企业联合孵化平台在上海张江高科技园区正式上线；2018年，合肥高新区启动全国首个专利信托交易试点等。而这些经验又随着连锁式产业园区的发展形成了可复制、可推广的模板。

不过，目前长三角产业园区的发展碰到了瓶颈，发展比较迟缓，而且存在一定的同质化和无序化现象。产业发展的瓶颈也制约了长三角区域高质量一体化的发展。长期以来，长三角一体化难以实现有效突破的重要原因，就在于深层次的体制机制障碍难以有效破除。

长三角各地的产业园区在推动产业集聚和结构调整、促进就业和经济增长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数据显示，长三角41个城市拥有146个国家级开发区和320个省级开发区，平均每个城市拥有3.6个国家级开发区、7.8个省级开发区。我觉得，未来产业园区的协同合作是推动跨区域共建共享的关键，也是长三角更高质量一体化发展的核心。

解放日报·上观新闻：具体而言，如何推动长三角地区产业园区之间的协同发展？

曾刚：最关键的还是打破地区间的市场壁垒。经常听到企业家之间讨论，说上海的医疗设备不方便卖到浙江，或者说浙江、江苏的汽车到上海不太方便登记，这其中最重要的一点还是在于利益分配和地域保护。

一方面，可以探索共建省际产业合作园区，加强省际产业合作，有序推动产业跨区域转移和生产要素双向流动。比如，推广上海临港、苏州工业园区合作开发管理模式，提升合作园区开发建设和管理水平。另外，也可通过上海漕河泾新兴技术开发区海宁分区、中新苏滁现代产业合作园、中新嘉善现代产业合作园等一批省际合作园区建设，推动产业深度对接、集群发展，以生产一体化推动市场一体化。

另一方面，是探索建立产业园区合作的成本分担和利益共享机制。换言之，就是园区间可以通过资本互换形成利益与责任共同体。我认为，产业园区管委会应该从政府的一个附属机构变成一个独立的经营实体，然后通过各地相互投资、持股的方式，用相对市场化的逻辑，推动生产要素的自由流动和高效配置，从而形成真正意义上的共建共享。也许，未来长三角的产业园区可以像连锁店一样建设与发展，实现错位竞争、协同创新和集聚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