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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相国》:铁腕惩治贪腐,有情人做无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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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上观新闻 作者:陈俊珺 2018-07-08 11:12
摘要:“我不会贪,也不会从浊流,正因如此,命中必将被贬,在京城也当不了15年的官”

8月2日,由上海话剧艺术中心出品的历史原创话剧《大清相国》即将登陆美琪大戏院。


这一传达出理想之美、信仰之美的话剧自2016年上演以来广受好评。


记者专访该剧主演、上海白玉兰戏剧表演艺术奖得主田蕤,听他讲述大清相国陈廷敬的无情与有情。

 

一万五千字的笔记

“大清自开国以来没有相国之位,这个大清相国的称号朕只给了陈廷敬。”话剧《大清相国》一开场,康熙皇帝缓步走上舞台,大幕徐徐升起,陈廷敬的故事就此展开。


《大清相国》根据王跃文的同名小说改编。陈廷敬初入仕途,就卷入了索尼、鳌拜的派系斗争,钦定的状元位被人夺去,贬离京城十载,心上人月媛成了他人的妻子。十年后,朝中贪腐成灾,康熙下决心整顿吏治,重得重用的陈廷敬智除奸佞,为民反贪。


王跃文曾对历史上的陈廷敬有过这样的概括:清官多酷,陈廷敬是清官,却宅心仁厚;好官多庸,陈廷敬是好官,却精明强干;能官多专,陈廷敬是能官,却从善如流;德官多懦,陈廷敬是德官,却不乏铁腕……


要演好陈廷敬这个角色,对演员来说是不小的挑战。除了要面对从二十岁到六七十岁的年龄跨度,还要把陈廷敬复杂而激烈的内在情感表达出来。大段大段和声和韵的台词,对演员的语言掌控能力也是一种考验。


上海话剧艺术中心演员田蕤第一次读到《大清相国》的剧本时,就被充满历史厚重感的故事深深吸引,他查阅了《清史稿》和陈廷敬的家训以及各种与他有关的史料,做了一本长达一万五千字的笔记,还将陈廷敬的家训工工整整抄写在了剧本上。


田蕤的用功打动了老师吕凉,他带着田蕤找到这部戏的导演、中国国家话剧院副院长王晓鹰。王晓鹰感叹:“笔记做得这么详细啊!”看过田蕤的戏、了解他下的苦功,王晓鹰决定把这个角色交给田蕤。


正式进剧组排练的第一天,田蕤就全脱稿排练了。

 

有情之人做无情之事

“你既要把陈廷敬演成有情之人,又要演他做无情之事。关键是,有情之人在做无情之事的时候,这个有情之人是多么痛苦,但是他还要做,所以他内心总是在震动、在战栗。”这是排练时,导演王晓鹰深深触动田蕤的一段话。


康熙亲政之后,让陈廷敬用铁腕惩治贪腐,要求他做一个无情之人,但无情的杀伐决断背后却免不了复杂的情感因素。在田蕤看来,这份情感既包括友情、亲情,也包括爱情。


郑恒和陈廷敬是一同进京赶考、一同入仕的举子,他们有着结拜之情。当查出郑恒的贪腐之举后,陈廷敬痛斥郑恒,他铁面无私将兄弟绳之以法,但内心却充满着痛惜,为了一尽兄弟结义之情,他代为探望郑恒的父亲。


张汧与陈廷敬不仅是结义兄弟,更是亲家,陈廷敬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了张汧的儿子为妻。张汧品行端正却性格软弱,被人利用,他因为碍于情面而没有追究贪腐案,犯下了渎职之罪,被判入狱。他和一家人的生死最后全凭康熙的裁断。


此时,张汧的夫人月媛来向陈廷敬求情,月媛曾是陈廷敬的心上人,两人由于月媛的父亲的阻碍,被迫分手。月媛打破多年的情感芥蒂,请求陈廷敬救救张汧。陈廷敬向皇上求情,但康熙执意要杀张汧以儆效尤,还让陈廷敬监刑。在这一场戏中,陈廷敬在有情和无情之间的冲突上达到了顶峰。

 

我本高洁,不忘初心

陈廷敬、张汧、高士奇和郑恒四位举子一同入仕为官,最终却走上了迥异的人生道路——高士奇贪财;郑恒贪名;张汧渎职。《大清相国》在展现陈廷敬反腐过程的同时,更展现了人性的变化。


郑恒临刑前与陈廷敬有这样一段对话:


“陈廷敬,我问你!如若当年你没有被贬离京,你身处这波诡云谲的京城官场,你会不会贪?须知那时皇上还没有一力反贪,朝中局势仍被虎狼把持。你若不从浊流,浊流必将你淹没。”


“我不会贪,也不会从浊流,正因如此,命中必将被贬,在京城也当不了15年的官。我甚至不敢奢望能起复回京。我也许会在乡间终老,也许郁郁不得其志,但我绝不会贪腐。”


陈廷敬一生经历28次升迁,纵横政坛50年,凭借的不是一本厚厚的人情账,不是游刃有余的阴谋阳谋,他的“官场秘籍”只有一句话:一片冰心在玉壶。无论在得意时,还是潦倒时,他都不忘“我本高洁”四个字。
正如导演王晓鹰所说,这位大清相国真正意义上的“善终”在于他保住了自己的本色。


《大清相国》首演时,田蕤也曾写下了这样一段有感而发的话:人人初心皆有之,贵在坚守不忘持。任它世间多变幻,我自兼修韧钢直。

 

【对话】和观众一起停在那一刻


上观:历史上,康熙对陈廷敬的评价是“可称全人”,话剧中的陈廷敬给人感觉不仅是一个全人,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田蕤:是的,编剧洪靖惠既写出了陈廷敬的初心和理想,也想写他的孤独和无奈。尤其在他与月媛的这条感情线里,观众会体会到陈廷敬在官场之外复杂、微妙的情感。


上观:陈廷敬对月媛有三次意味深长的鞠躬,您在表演上做了哪些不同的处理?


田蕤:第一次鞠躬是得知月媛将要奉旨嫁给结义兄弟张汧后,陈廷敬主动把定情信物还给月媛。他心中是有月媛的,但是他必须割舍、必须放下。他希望月媛能够理解,因此只能无奈地向她鞠了一躬。


第二次鞠躬是张汧由于渎职,可能要被判刑,月媛前来向陈廷敬求情时,陈廷敬的心情很复杂,明知月媛曾对他有恩,但却无能为力,他向月媛鞠了一躬,这是一种知识分子特殊的表达方式。


第三次是张汧死后,月媛即将被发配宁古塔,她对陈廷敬说:“无情者伤人,有情者害己,若是有情之人恋上无情之人,则是自苦自伤。”陈廷敬看着月媛的背影鞠了最后一躬。面对昔日的恋人、后来的嫂子、再到亲家母,两人最终恩断义绝,垂垂老矣的陈廷敬除了鞠躬,他还能做什么?作为一个有情之人,这一诀别对陈廷敬的打击是巨大的。


第一次鞠躬是带有礼节性质的,第二次鞠躬时,陈廷敬的年纪已经大了,我是扶着墙鞠了一躬。第三次鞠完躬之后,我痛苦地单膝跪地,但是最后又支撑着自己勉强站起来。


上观:最后这一鞠躬的情感张力很大,对表演是很大的考验。


田蕤:演到最后这段的时候,全剧已经接近3个小时,体力消耗很大,我身穿的戏服有四层,几乎全都湿透了,到最后连手指都在流汗。这一段结束之后,我要到后台赶紧换一身白色的衣服演最后一场戏。有一次,我换衣服时只能靠四位同事帮忙,戏中的陈廷敬到此时只剩一口气,我觉得我也是憋着一口气,不能松下来。


上观:话剧表演与影视剧最大的不同在于台下的观众与演员在表演过程中会产生互动。《大清相国》上演了数十场,有哪些互动令您印象深刻?


田蕤:演话剧最过瘾的地方在于观众会在现场给予演员反馈,演员会随之调整自己的状态,在剧场这个密闭的空间中,观众和演员可以说是共同参与了戏剧的呈现。


我印象很深的是,月媛与我诀别后,我单膝跪地,此时高士奇上场,劝我一起整垮明珠,我对他一顿痛骂:“只要能除贪,让你们这些贪腐之人闻风丧胆,我心甚慰,我心甚悦。”观众本来以为白发苍苍的陈廷敬已经被与月媛的诀别而击垮,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大段怒目圆睁的痛斥之词,我感觉台下爆发的掌声是发自肺腑的。


全剧最终,当康熙告诉陈廷敬月媛已经身染重病去世的时候,观众给我的反馈不是叹息或流泪,我感觉台下的空气凝固了,大家就等着看陈廷敬作何反应。我没有任何反应,也许有的演员会在此时落泪,但我没有,我的处理方式是停顿,因为在那一刻心如死灰的人是不会有夸张的表情的。停顿之后,我开口求皇上厚葬月媛。演员会让观众哭,或者让观众笑,我觉得,在恰当的时候让观众和我一起停顿在某一个时刻,给大家更多的思索空间,这也是值得回味的体验。

栏目主编:龚丹韵 文字编辑:龚丹韵 题图来源:视觉中国 图片编辑:雍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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