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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调 | 芭蕾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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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上观新闻 作者:吴桐 2017-12-18 11:00
摘要:人们在画廊里欣赏德加油画里芭蕾女孩温柔地俯身调整舞鞋,在剧场里惊叹《天鹅湖》女主角的挥鞭转,却很少看到芭蕾的苛刻与残酷。

 

2016年2月,在第44届瑞士洛桑国际芭蕾舞比赛的夺冠,让世界认识了16岁的中国女孩于航。这是时隔29年后,来自中国的舞者再次摘得这项赛事的桂冠。

 

在17岁的年纪,于航没有被荣耀冲昏头脑,面对芭蕾舞团的邀请和广告商的青睐,她都礼貌地拒绝了。凭借洛桑比赛的艾德维克奖学金,她离开上海,离开妈妈,只身赴英国皇家芭蕾舞学院学习。她知道洛桑的获奖并不是她人生的巅峰,要实现成为一个职业芭蕾舞者的梦想,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很多苦要吃。

 

在英国皇家芭蕾舞学院

 

我曾经差一点就放弃了她

 

于航9岁考到上海市舞蹈学校。舞校选拔都是拿尺子量出来的,先天条件是硬指标。所谓的“三长一小一个高”,指的是胳膊长、腿长、脖子长,外加一个脑袋小,下半身要比上半身长20公分。老师一看于航就说,这个孩子适合去跳芭蕾!

 

虽然于航此前已经学了几年舞蹈了,但她一直是跳民族舞。于航的父母年轻时从东北来到上海打拼,因为妈妈很喜欢跳舞,于航3岁半就被送到了业余舞蹈班。在那里,于航打下了很好的基础。妈妈说:“她从小就很要强,学校组织舞蹈表演如果没有选上她,她准回家哭鼻子。”

 

在上海市舞蹈学校,于航被分到了芭蕾名师林美芳的班级。起初,于航并没有得到林美芳的注意。“她属于比较笨的孩子,特别慢热,一开始左右都分不清,让人很着急,我差一点就放弃了她。”林美芳说。大约两年后,林美芳才慢慢对于航有了点信心。“那时候她还是很慢,你教一个动作,一个星期后才慢慢可以在她身上看到。可是过了一个月,别的孩子可能都忘了这个动作了,她却表现得越来越完美,好像这个动作长在她身上了一样。可见她私底下多么认真地在练习。”

 

林美芳和于航

 

跳舞难免有伤痛,但林美芳从未听到于航有过任何怨言。林美芳记得,有一次比赛前夕,于航脚趾因为甲沟炎肿得厉害,碰都不能碰。医生的警告让于航的妈妈大哭了一场,但于航抽掉脓水就回到了排练厅,将肿胀的脚趾塞进了小小的足尖鞋,继续备战。“看她的脚我会掉眼泪,可是看她的脸上,一丁点儿痛苦和委屈都没有,她就那么忍耐着。我非常感动,这个孩子太坚强了。”

 

芭蕾比赛就像战场一样激烈

 

在舞蹈学校,林美芳是出了名的眼光毒辣,她总能从一群孩子中发掘出那个可造之材。凭借眼光和责任心,她曾培养出谭元元、赵磊、邹之瑞、季萍萍等一系列芭蕾界鼎鼎大名的人物。认准了于航的潜力,林美芳便投入了更多的心血。于航也没让她失望,无论是基本功还是艺术领悟力都突飞猛进。2014年,林美芳带着于航去南非国际芭蕾舞比赛,15岁的她一举夺魁,此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2015第3届北京国际芭蕾舞大赛、2015香港迦南之星国际芭蕾舞大赛、2016第44届瑞士洛桑国际芭蕾舞大赛、2016美国青少年国际芭蕾大赛,于航包揽第一,成为舞蹈学校有史以来获得最多国际大赛冠军的学生。

 

于航演绎白天鹅

 

芭蕾舞比赛就像奥运会比拼一样惊心动魄。于航知道,自己永远不可能准备到100%,因为谁都不知道临场会发生什么样的意外。私底下,她只能不断地练习,让自己不断地去接近那个100%。

 

到备战洛桑的时候,用林美芳的话说,于航已经被训练成了一个“老练的游击队员”。经过高强度集训和国际大赛的磨练,她越战越勇。林美芳说,“看她集训时动作的规范,一个旁腿抬起来,停住不动。我心里就有底了,这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

 

洛桑和别的芭蕾舞比赛不同之处在于,它将课堂也变成了赛场。为期一个星期的比赛,有两天的赛程都是上课,一节芭蕾课一节现代舞课。在一个小时的课堂上,你无从准备,也无处可躲。每一个细微的动作、每一个即时的反应都尽收评委眼底。“于航还是有点紧张,有个环节,大家都往左,她一个人往右了,真为她捏一把汗。”不过,虽然有些小失误,但平时扎实的基本功和严格的训练让她很快适应了这样的环境和氛围,将自己的实力展现给了评委。

 

从上课到排练,到最后的舞台呈现,于航一路的发挥都很出色。林美芳心里安定下来,“一共有7个奖,一定有她的份。”没想到,她最终拿下冠军。

 

 

 

她已经选择了那条更艰难的路

 

拿下洛桑冠军一个月后,这个刚满17岁的女孩就登上在清华大学举办的“影响世界华人盛典”的舞台,与中医药学家屠呦呦、IMF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副总裁朱民、科幻作家刘慈欣站在一起。轮到她发言,你能听见她声音里的紧张。面对那么多的观众,她更善于跳舞,而非言说。

 

2016年10月,于航获邀参加了巴黎著名的元媛舞会。那是一年一度的,名媛们的成人礼,这一年在巴黎半岛酒店举行。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女孩子们穿着高级定制的礼服,佩戴着得体的珠宝,进行她们的社交首秀。于航也穿上了奢侈品牌赞助的礼服,因为她太瘦了,品牌方费了很大功夫修改尺寸。在舞会上,于航美妙的舞姿被相机定格,但她大多数时候都有些手足无措。她不太适应这样的场合,也不喜欢媒体给她贴上的“平民贵族”的标签。

 

于航在巴黎元媛舞会

 

元媛舞会之后,于航很少再参加这样的活动,而是将更多的经历投入在英皇的学习。性格内向的她,要适应新的环境,学习新的语言,对她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不过,要强的她很快在课堂上展现出自己的实力,还经学校挑选,和舞伴一起,在恢宏灿烂的巴黎歌剧院跳了双人舞《协奏曲》。不过于航说,“到了英国之后,老师更多地是给你夸奖,很少逼你练习,这让我反而有点不习惯了。我常常把自己训练和演出的视频发给林老师,让她给我提提意见,我心里才有了底,才知道自己的不足到底在哪里。”

 

林美芳坦言,去英皇学习的决定其实有些冒险。如果在国内,于航这么好的条件,进芭蕾舞团后,可能很快就能成为主要演员,有好的作品可以跳。但在国外,她要经历重重考验。念完书,她要在激烈的竞争中寻求职业舞团的接纳,然后从群舞演员做起,一点一点往上爬。“不过,她已经选择了那条更艰难的路。”

 

 

文/吴桐

插画/派派

 

 

编辑邮箱:tongwood@yeah.net
文中照片由被访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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