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大以来，我国经济增长模式已从过去投资拉动经济增长，转变至消费驱动经济增长的模式。国家统计局最新公布的数据表明，2019全年最终消费支出对国内生产总值增长的贡献率为57.8%，资本形成总额的贡献率为31.2%，货物和服务净出口的贡献率为11.0%。可以说，居民消费已经是我国经济增长与发展的主要力量。

当前，在有序推进企业复工复产的同时，也要出台一些激励居民消费的政策，促进消费增长，实现有市场需求的有效供给，使复工复产的企业获得收入，缓解资金周转压力，进入良性循环。

有效复工复产应从消费激励入手

目前，中央和地方各级政府都出台了一系列抗击疫情稳定经济的政策，其中最为主要的是扶持中小企业的应急政策。如央行、商务部、国税总局等部门的应急政策；北京抗击疫情扶植企业的“若干措施”；上海发布支持服务业的“28条”；广东支持企业复工复产的“十项措施”；福建稳定经济支持企业的“十二大举措”等。这些政策主要包括金融支持、税收减免、财政补贴和扶持个体工商户等方面，基本上都是为企业解决资金困难，降低经营负担，稳定其生存与发展。这些政策的出台提升了企业战胜疫情困难的实力和信心，为企业自救提供了良好的扶持政策和未来向好的预期。

但上述政策主要是针对中小微企业维持或恢复生产与供给，而不是针对恢复消费需求。值得注意的是，疫情在影响企业生产经营的同时，也导致居民消费的萎缩，尤其是耐用消费品与服务产品消费需求的下降。2月13日，中国汽车工业协会根据对重点集团的统计数据预计，1月份汽车产销分别预计完成178.3万辆和194.1万辆，环比下降33.5%和27.0%，同比下降24.6%和18.0%。其中，乘用车产销预计完成144.4万辆和161.4万辆，同比下降27.6%和20.2%。中国汽车流通协会的统计分析，2020年1月入店分指数为19.9，购买指数为23.7，预计消费者在2月入店看车意愿降低，实际购买意愿降低。即便是大部分省份经销商在2月10日之后立即开工的情况下，1～2月汽车销量仍将累计同比下滑20%左右。国内旅游业方面，中国旅游研究院经过测算，预计2020年一季度及全年，国内旅游人次分别负增长56%和15.5%，全年同比减少9.32亿人次；国内旅游收入分别负增长69%和20.6%，全年减收1.18万亿元。2月12日，中国烹饪协会发布的《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对中国餐饮业影响报告》显示，今年春节假期期间，新冠肺炎疫情已对餐饮行业零售额造成了5000亿元左右的损失，93%的餐饮企业都选择了关闭门店。

居民消费的大规模减少、消费需求的大幅度下降，意味着许多从事消费服务业、消费制造业的企业可能遭遇开工难、资金困难等问题。时下疫情防控初步呈现积极向好态势，从稳定经济增长的角度出发，政府除了出台扶持企业复工复产的政策外，还应出台中长期刺激居民消费增长的政策。3月13日，国家发展改革委、财政部、文化和旅游部等23个部门联合印发《关于促进消费扩容提质加快形成强大国内市场的实施意见》，从优化市场供给、推进文旅消费、建设城乡融合消费网络、加快构建智能消费体系、提升居民消费能力五个方面共推出19条举措，就是鼓励消费的一大举措。

促进消费恢复生产的三项建议

在企业逐步复工复产后，要实现生产的有效供给，还有待市场需求的恢复。为此，目前激励居民消费的政策，当务之急应以促进生产供给的消费实现为先。具体而言，可以从以下三方面着手：

第一，从刺激大宗耐用消费品消费入手，促进全产业链协同复工复产。汽车、住宅、家用电器等大宗工业消费品产业是经济增长的重要支柱产业，而且这些耐用消费品的购买通常可以一次性完成，符合疫情期间人员隔离的需要。为此，可以先出台一些刺激大宗工业消费品的政策来恢复消费品制造业生产经营，如恢复新能源汽车的购车补贴，下调减免房产购置税，下调消费信贷利率，家用电器下乡以旧换新，等等。此类大宗消费品的消费起来后，制造业生产能力的恢复就能得到保障，而制造业的复工复产十分重要：一方面，可以带动生产服务业的恢复，并逐步带动消费服务业的增长；另一方面，可以尽快重新回到全球分工体系，巩固我国制造业在全球产业链上的位置。

第二，对产业生态圈即刻进行恢复性维护。对经济增长贡献最大的第三产业即服务业，基本属于最终消费领域，处在全产业链的下游，是扩大居民消费需求的重要产业。服务业的状况与服务业各个细分行业的协同生态圈，以及服务业的上游相关产业如各类制造业生态密切相关。例如，旅游观光业的状况不仅仅与景点有关，还与介入旅游生态圈的餐饮、住宿、娱乐、纪念品、交通、通讯、导游、票务、购物等服务行业的整体状况有关。因此，对旅行社、景区的政策支持固然很重要，但如果没有对旅游服务业整个生态圈进行整体性扶持与消费激励，旅游业的恢复可能仍需较长时间。餐饮业、酒店业、车辆出行服务、航空服务等也是如此。因此，对服务业尤其是消费服务业的扶持，必须出台一揽子政策，促进居民恢复正常的全方位消费。此外，服务业的恢复与发展还有赖于产业链上游产业的状况。例如，制造业是与生产服务业密切相关的产业，若制造业停产或开工不足，生产服务业也会受到连带影响。因此，必须从服务业及其细分行业的生态圈角度考虑设计消费激励政策。

第三，稳定临时失业人口的基本生活需求。服务业以中小微企业为主，吸纳了大量的就业人口。例如家政服务、旅游、餐饮、美容美发、车辆出行服务等行业，通常会雇佣许多临时工或钟点工。疫情期间，居民消费需求减少，对这类就业群体造成影响，一些员工可能会面临降薪甚至无薪的情况。因此，建议出台临时失业救济政策，根据这些服务业、制造业从业人员过去缴纳社会保险的记录，给予一到两个月的生活救济，具体发放数量可以参考当地最低月工资收入标准。对服务业、制造业的临时失业人员进行一些救助，一方面可以保障他们的基本生活，维护社会安定团结；另一方面也可以帮助这些中小微企业降低固定成本、稳定员工，进而增加社会总消费需求。

（作者为复旦大学管理学院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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