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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台州回上海后,常常生出无山可登之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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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上观新闻 作者:何陈勇 2020-05-19 16:38
摘要:台州不仅有“神仙居”

我对很多地方的山都留有印象。上海的佘山休闲有余,却少了点挑战,不够酣畅淋漓。大学受教于北京,几年间去过不少趟西山,也曾和一众好友去怀柔探索野长城的风光。后来赴中国台湾求学,学校依山而建,每周也会与三两好友共同攀登指南山,夕阳西下的场景成为这段学生生涯中最特别的光影。一北一南,山的感觉自是截然不同的。

重回上海后,却常常生出无山可登之感慨。台州或许就是这样进入我的视线——李白留下诗句“天姥连天向天横”的地方。

我对于台州的了解算不上多。最早的印象来自大学一位老师,他常提及自己来自浙江天台,而天台有座山名为天台山,是如此雄伟壮丽。这堂课过去了将近十年,课堂上的知识模糊了,我却依然记得老师提起家乡时的自豪感。不过,那时的我,也只是闻“天台”而不知“台州”也。

台州的名声似乎并不比其下辖的一些县市大。外婆家在浙江,儿时每每到访,台州的时令水果都是不缺的。春夏之交,仙居的杨梅大如乒乓又红得发紫,早早用篮子装着,摆上大街小巷水果店的摊头,上面再盖上几片新鲜的树叶,往往来不及洗就入口,是现在想起来依旧觉得急切的心情。到了金秋,又是黄岩蜜桔大展拳脚的时机,个头不大的桔子,味道极甜。某年冬天,自小在台州长大的好友聊起往事,又提及台州椪柑的一种特殊吃法——南方冬日湿冷,乡间有烤火的习惯,等到木柴燃烬成灰,炭火又仍有余温时,孩童就会把椪柑埋进灰里,等到闷熟了再挖出来,剥开桔子,里头还透着股热气。这种吃法,在上海是极难想象的,别有一番儿童的趣味。

台州的山,我只熟悉“神仙居”。连绵不绝的群山位于仙居境内,因县名而得名。而县名本身,也牵涉到一则典故。据传,宋代时,仙居县城西门外的西郭洋村流传着一则“鸡犬升天”的奇闻,故事传入宋真宗耳中,龙颜大悦,于公元1007年下旨“以其洞天名山,屏蔽周围,而多神仙之宅”,而将原本的“永安县”改名“仙居”。神仙居景区极大,拾级而上,非半日不可达,山路又陡峭险峻,人工雕琢的山道直接于崖壁开凿而出,经常令人望而生畏。在这个还没通高铁的县城,爬山时却经常听到上海话。有独自拄着登山杖的退休老人,也有扶老携幼同时出行的一家人,令人生出不少亲切感。

去台州的次数多了后,更觉出一点趣味来。仙居、黄岩,县名中都有一个“山”字,暗合了地貌里的丘陵山川;而往东走,到了椒江、临海,视线愈发开阔,“水”反倒成了主角。台州市区河网密布,是一个典型的江南水城。台州的东面就是东海。前不久因出差经台州,我特意去东海边走了一趟,海浪捶打着海岸,一座岛屿、一处港湾、一串帆影、处处灯火。我感受到的是台州的大气磅礴,它是包容而宽广的,正如杜甫诗中所说,“台州地阔海冥冥,云水长和岛屿青”。而台州西部的天台山、神仙居呢?当我被崇山峻岭环绕,从山顶俯视大地,那气势的恢宏与山川的险峻让我根本忘记这是江南的山川,连李白都感叹“龙楼凤阙不肯住,飞腾直欲天台去”。我突然想起大学老师提起家乡时的那种自豪感——少年离家千里求学,这天台山川则在南方矗立,指引着少年归家的方向。

我终于明白,小家碧玉是不符合台州的性格的。她既有江南的俊秀,也有作为山海之城的宽广,这宽广让它在江南这片天地中显得那么与众不同。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台州人也是如此。身上除了江南的精致,也真的如山海一般包容与坚毅,他们勤勤恳恳地在新世界开拓出自己的一片天地。无论是在向海讨生活的道路中,还是与山并存的过程中,台州人都显示出这样一种坚韧的精神:全国首家股份合作制企业正是1983年在台州温岭正式诞生的,台州人靠着自己勇气和决心谱写了改革开放过程中属于自己的篇章。现在,台州也正在成为一个独具匠心的现代制造城市,低调的台州已有53家上市公司。

上次离开台州时,好友作为东道主宴请,又叮嘱起一个老生常谈的话题:“在汉字当中,念第一声的‘台’字才是正宗,第二声的 ‘台’字都只是假借了‘台’字的形状,而未能真正地理解‘台’的意义。”台州人的坚持,可见一斑。

栏目主编:孔令君 文字编辑:陈抒怡 题图来源:视觉中国 图片编辑:笪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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