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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州人看上海:“大上海”是一个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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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上观新闻 作者:​蒋娅娅 2020-05-19 16:38
摘要:有了家和事业,有了琐碎的生活,才算是彻彻底底融入上海。换一种身份换一个立场再看上海,与儿时有着不太一样的感受。

前不久和一位台州闺蜜聊天:为什么选择上海安家?她说“大上海”就是一个执念,自己和老公从台州小城来上海打拼奋斗,最成功的就是混成了上海娃的爸妈。虽是一句打趣的话,但我却对“执念”一词深有感触。

台州、上海,两座城市的距离算不上远,即使在未通铁路也没有高速公路的年代,乘车也是一日可达。但很长一段时间里,台州之于上海,是一个存在感极低的地方,很多人只知道宁波和温州之间有一个小城,却少有人能读对它的“台”字念第一声。与之相反,上海之于台州,却是很多人心生向往的大都市。

儿时记事起,上海,在身边人的谈论中总被冠以“大”的前缀。相比台州小城,上海之大,不是物理空间,而是影响力。

每每谁家有上海客人到访,总是要赶个热闹打探一番,波浪卷发、碎花长裙,还戴着金边太阳眼镜的上海阿姨,举手投足都透着“洋气”。偶尔也会有来自上海的小客人,浑身上下揣着各种新奇的东西,游戏机、电子表、随身听等,背包里拿出的文具盒还是多功能的,让小伙伴们羡慕不已。假期里,能跟着父母去上海旅游是件值得骄傲的事,外滩、东方明珠一定要去走一走、逛一逛的,留下到此一游的照片;大世界、锦江乐园,还有西郊动物园也是一定要去的,很多高级的游乐设施,在那个年代的台州是从未有过的体验;南京路步行街一定不会落下,总会缠着父母买个一两件能带回去炫耀的新鲜玩意儿。“我去过上海了”,话题至少可以延续半年。

从地理位置来看,台州被大山大海包围着,相对独立却闭塞。小城古朴,生活向来安逸,但这却难掩这座城市躁动的心。人们向往外面的世界,台州商人早就在大上海寻找着机会,而孩子们也都渴望走出去,去往上海这样的大城市。

十八九岁外出求学,我如愿来到上海,从此开启新上海人的生活。如今在上海的年月甚至超过我的前半生。从择校到毕业找工作,再到买房落户、结婚生子,每一次面临人生的重大选择,“留在上海”总是内心最坚定的声音。

有了家和事业,有了琐碎的生活,才算是彻彻底底融入上海。换一种身份换一个立场再看上海,与儿时有着不太一样的感受。

“大上海”不是生来高大上,这是一座一直都奋斗着、努力变化着的城市——2000年初到上海,最现代化的陆家嘴还只有东方明珠、金茂大厦两座超高建筑。如今,从环球金融中心到上海大厦,城市高度不断被刷新。初次感受快捷的上海地铁时,也只有1号线和2号线连通城市西南、跨越黄浦江到浦东,如今近20条线路贯通城市每一个角落。还有城市商圈迭代升级,记得大学时逛街要去人民广场、南京路、淮海路或是徐家汇,如今老的商圈依旧,新的商业综合体如雨后春笋般地冒出来,无论家住城市哪个角落,出门便有商业。再说儿时印象中的上海阿姨,洋气的装扮之下也一直勤勤恳恳工作赚钱,每天精打细算着把日子过得更好。

儿时听到看到感受到的上海,大多只是陆家嘴、外滩、南京路、新天地,大都市的繁华与时尚,让人心生向往。如今融入上海生活,却感慨它能将极致的排场与市井的烟火相融得如此完美。走出最现代的摩天大楼,拐个弯没多远就能走入老城厢,石库门、老弄堂依旧;随处可见高级餐厅里,上千元的人均消费对应一流的食材和极致体贴的服务,而弄堂口馄饨铺子里,十几元一碗的馄饨也对应着几十年老铺的诚信,皮薄馅儿大、汤浓味正。出入顶级写字楼、穿着西装革履的精英人士,也时常会在夜深人静时坐在弄堂口叫上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当宵夜。这里没有太多的刻意,坦坦荡荡追求着物质的性价比。撇开大城市的“通病”,上海是一个适合生活的城市,提供各种选择,可以将生活过得丰富。

来上海前,也总听人提及上海人精明算计,似乎让这座城市缺少了人情味儿。“精明算计”确实如此,对很多上海人而言,一切利益得失都要先摆在台面上讲讲清楚。这并非不近人情,因为有了清清楚楚的算计,有了那一条条事先约定的规矩,生意才更公平,办事也更有效率。生意如此,生活中的方方面面也是一样,正因为这座城市崇尚规则,习惯用契约屏蔽那些虚情假意,才会让生活在其中的每一个人,不论你来自哪里,都能真正体会到公平。海纳百川是上海的文化之一,公平规则下的开放、包容,让这座城市从来都井井有条。这是我喜欢的上海,一个适合外来者打拼奋斗的城市。

回到台州闺蜜的那一段人生经历,从小城市来上海打拼奋斗,有能力了在上海买房安家,然后有了孩子,让他们在上海接受好的教育,孩子们在上海这个更高的城市平台上可以眺望世界。一切都那么自然。其实,我和她,还有我们身边很多人都一样。

如今的台州,经济发展、城市建设早已不同往日,与上海的距离也随着高铁的开通只隔着两个多小时,一天之内甚至可以多次往返。因为理念、因为机会,台州商人们与上海的生意往来更加紧密;因为名校,因为眼界,台州孩子们仍向往去上海求学;即使是普通人,生活中也多了许多去上海的理由,或购物、旅游,或看展、听演唱会,抑或是赶一场聚会、吃一顿饭。

从这个角度看,台州人的“大上海”执念依旧。

栏目主编:孔令君 文字编辑:陈抒怡 题图来源:视觉中国 图片编辑:笪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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