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海外规模最大苏州园林流芳园，在美国洛杉矶地区圣玛利诺市的亨廷顿植物园内竣工。这是一座较为完整的苏州园林，有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楹联抱柱，历时近14年陆陆续续的建设才完工。因植物栽培等配套工程还在进行，流芳园可能要明年5月才正式开园，不过这座苏州园林已吸引了不少美国人来看，每周三的中国民乐演奏，慕名而来的游客众多，尤其是当地的华人华侨，个个感慨“让人有家的感觉”。苏州园林在当地，某种程度上就代表了江南文化走出去。记者找到建设流芳园三期的苏州工匠们，他们刚回国不久，满肚子的故事要说。

修建苏州园林，是冯留荣的老本行了，他本就是苏州木匠，如今是苏州园林发展股份有限公司副总经理、高级工程师。他觉得在海外修建苏州园林本身不难，难点在于无处不在的文化冲突。

比如建园林需要鹅卵石、瓦片、方砖等传统材料，苏州工匠不知道怎么说，翻译也吃不准美国人是否听得懂，最终要拿来实物样品比画，才能解决。还比如，苏州园林的修建过程，搭建的脚手架并非“直上直下”，免不了哪里要“突出一块”，中方讲不清楚，美方一头雾水，一旁帮忙的当地华人懂语言却未必懂建筑，费了不少沟通的功夫。还有一些小摩擦，比如苏州匠人若缺了一个工厂预制件，恨不得当场就要，而美方常常要考虑成本、要走流程，最好一批件一起补送……

“海外修园林，既简单又复杂。”苏州园林发展股份有限公司项目经理许小平说，虽然参与施工设计都是熟悉苏州园林的香山匠人，可既要保持园林的传统神韵，又要因地制宜，符合当地建筑规范，并不简单。流芳园所在地位于强地震带，抗震要求高，所以亭台楼阁表面是木头，内部是钢结构；园林里的假山，不仅要“叠石”，还要在每块太湖石的背后打孔，穿入钢筋，并注入强力胶水；屋顶瓦片之间也用了钢丝和胶水相连。

虽然不容易，但远赴美国修园林的苏州工匠们很有收获。他们看到了美国建筑同行对于建设工期的谨慎态度，尤其强调科学性、合理性、可行性。就比如说流芳园的“旷日持久”。美方先要到中国各地选择哪种园林合适，从气候条件等诸多方面考虑后，还看中了苏州园林风格的“素雅”，放在植物园内不突兀；2003年，亨廷顿植物园正式委托苏州方面深化设计与施工准备；又经过3年的反复讨论和修改，2006年流芳园开始建设，2008年一期工程建成开放；2012年至2014年，流芳园扩建；2018年8月，再度扩建至今。

苏州工匠们更大的收获，是对于江南文化的自豪感。他们发现，经过这些年双方的磨合，美国人更了解苏州园林，也更尊重中国文化了。这座植物园的美方工作人员中甚至出了一个“中国通”，对于鹅卵石、方砖的图案设计、色彩搭配，甚至对于匾额的内容，都有自己的见解，设计出来颇有点意境。冯留荣还发现，美方懂得了苏州园林的管理功能，流芳园中建造了花房、盆景区等等。还有同在工地上的美国工人，主动提出想跟苏州木匠“学两手”传统手艺。

冯留荣已多次参与苏州园林“走出去”。据他了解，从上世纪80年代开始，每隔三五年都有较大的苏州园林项目到海外去，美国之外，加拿大、澳大利亚、法国、日本、新加坡等地，都有苏州园林的踪影，目前已有超过50座苏州园林落户海外各地。“用苏州园林讲好中国故事，也只有原创的、富有鲜明特色的文化才能更具吸引力和传播力。”冯留荣说。

长三角有多座以古典园林出名的城市，除苏州之外，还有扬州、杭州、黄山等，大家一起讲好江南文化的故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