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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光影七十年|马良:上海记忆,如梦交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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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上观新闻 作者:董天晔 2019-08-24 14:17
摘要:马良说,作为中国人,终究要在自己文化的传统里找到自己,用真诚的情感打动他人,而当代西方艺术走到今天所面临的困境,恰恰可以从东方艺术的哲学里找到一些答案。

城市光影七十年

2019年,当全人类即将迈入21世纪的第三个十年之际,我们伟大的祖国也迎来了70周年华诞。70年风雨兼程,中国的变化举世瞩目,而上海作为中国改革与发展的前沿阵地,获得的伟大成就更是令每一位新老上海人感到自豪。

在这70年浩浩汤汤的历史变革大潮中,有一群小人物。他们不常出现在聚光灯下,也未曾因某件惊世骇俗之举而广为人知。但在平淡的岁月流转中,他们走遍上海的街头巷尾;在历史性的关键节点上,他们从来不会缺席。他们用自己的双脚丈量上海的每一寸土地,用自己柔软的内心去仔细聆听城市的呼吸,用手中的相机记录上海发展的一点一滴,用自己平实而又关切的视角为全体上海人民保存下一份共同的时代记忆。

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上海摄影师。我们将以十期的篇幅,向广大读者介绍十位或来自上海,或扎根上海的摄影师。从30后到90后,从新闻纪实,到城市风光,再到观念摄影……这群摄影家代际不同,风格迥异,但他们的作品形成的丰富维度,可以带我们穿越进关于上海辽阔的时空走廊。

让我们一同在这十位上海摄影师的影像世界中回望历史,相信未来。


马良说,自己最爱陆元敏的照片,鲜活、灵动,是他从小心里的上海。很大程度上马良与陆元敏一样,会给人带来奇妙的冲突感。

马良已是奔五的年纪,多年不变的大光头、大胡子、黑上衣,保持着海盗船长式的彪悍与生猛。然而和他说话,他总是轻声细语,娓娓道来,坦率谦卑得令仰慕者无所适从。

在工作室中的马良

出身文艺世家,马良解释,自己待人接物的温和是基本教养。可是他的野,藏不住,在作品里,也在人生的选择里。

马良父亲是上海京剧院导演,母亲是话剧团演员,生长在文化系统的大院,画画、进美校,读美术专业的大学,顺理成章。大学以后和大部分同班同学一样,进入野蛮生长中的中国广告行业,成为人人称羡的“4A美术指导

电通,奥美,他见证了广告狂人初入中国的志得意满, 太阳神口服液 比亚乔 肯德基 索尼摄像机……中国广告史上不少叫得响的早期作品里,会有马良站在幕后的身影。

广告业九年像按了快进键的录像带,鲜衣怒马,快意人生,那时的马良很狂,广告圈子里都知道上海有一个导演,爱怼客户,号称无艺术不广告,最后客户还得心服口服地为他的任性买单。马良回想起来,还是因为赶上了好时候。

2003年,马良32岁,他开始反思自己的工作。广告的本质是帮客户卖货,在广告里搞艺术,岂不是是给自己和客户找膈应。

他严肃地通知自己公司的合伙人,决定成为职业艺术家,兄弟们懂他,跑到福州路买了2000块钱的文化用品,放在马良花1000块钱在五原路租的画室里。

马良《棉花糖上的日子》

马良脑子里的意向,在上海的各个角落。小时混迹的街巷里弄,拍广告时去的各种地方。他觉得自己是身处其中落寞的小丑,画面具象,具体到他觉得可以拿相机拍下来,作为回去画画的素材。

他买了一台八百万像素的索尼相机,昂贵得令人发指。问他为什么那时候不用胶片拍照,马良轻描淡写地说:还不是觉得方便么,当时也没觉得自己是摄影师,拍下来画面回去当画画的素材用。

结果,马良再也没拿起画笔,再也没用过胶片相机,广告业的经历起了作用,他在用各种道具建构画面,各种指导模特表演的过程里,寻找到了自己,也寻找到了表达的乐趣。

阴错阳差,想要成为艺术家的广告界老炮马良,成为了中国第一代数码观念影像创作者。

马良 《我的马戏》

马良的作品,坦率而热烈,有使用符号的刻意,也有对画面隐喻的探索,但即便如此,观者依然得见他与世界对话的需要。

在作品《我的马戏》中,模特冷峻的神情,符号化的道具只是皮相,彼时的马良,每日里大脑激烈爆炸,创造力用之不竭,广告业练出的执行力,让他得心应手,精确地控制画面中的每一个元素。但这一次,他不再需要面对客户,他说自己想说的话,走自己的路。

马良 《邮差》

2012年著名的《移动照相馆》横空出世前,马良的作品很大一部分关于上海。2008年,他把工作室搬到静安别墅,老红砖房之间的狭窄通道成为他的造梦之地。

他的上海主题代表作之一《邮差》也由此诞生。马良说,邮差这份工作何其浪漫,每天传递的都是人们关于远方消息的期待与幻想,小的时候坐在弄堂口,羡慕地看着邮差,觉得他真是个身处幸福中不自知的笨蛋。

马良从邮政博物馆借来老款邮差制服,照原样做了一套,他让助手穿上制服,推上自行车,背上邮差包,在威海路的巷弄里营造了一个关于邮差的梦境。

通过《邮差》一作,马良回归了属于自己的上海,他的精神原乡。

陈旧的色调温暖而丰满,现实与想象的边界进一步被模糊,马良把城市当作戏剧舞台,一个上天入地的邮差日常,被直白又诙谐地呈现了出来。

马良 《衣锦夜行记》

《衣锦夜行记》,《上海妈妈的好孩子》,《禁忌之书》,《棉花糖上的日子》……2004年开始,马良的故事常常与上海有关。

马良说,那时的作品里,有荷尔蒙的宣泄,有情感最坦诚的裸露,他用反叛之姿迎战保守的摄影话语,无非因为有一颗自由且蓬勃的灵魂,而今天看来,马良作品中留存下的,全是他对于这个城市的温情。

马良 《上海妈妈的好孩子》

多年以后,马良看到美国摄影师格里高利克鲁德森的作品,其建构复杂实景来完成叙事的工作方法,与马良长期的实践不谋而合。

不同的是,克鲁德森的作品,尽是美国郊区阴暗诡谲的悬疑场面,是冷峻的写实感,而马良则在现实与梦境中自由穿梭,作品中充满天真的幻想和饱满的情感。

马良 《上海最后的探戈 》

今天似乎不是艺术摄影最好的时代。2008年的马良,曾经签约8家画廊,一年销售100多幅作品。市场的追捧下他冷静克制,与名利场警惕地保持距离。

如今,国际摄影画廊倒闭如潮,马良作品的销售也受到影响。市场现出原形,马良反而松了一口气,觉得可以更安心的继续创作。

马良 《移动照相馆》

2012年,马良的《移动照相馆》横空出世,一辆装满道具的卡车,跑遍中国许多城市,马良为素不相识的人们,也为多年相知的旧友们留影。

通过这组作品,马良完成了一次艺术家和观众的大规模对谈,过程堪称苦修,也十分诗意。

马良《固境幽探图谱》

2017年,马良完成了新作《固境幽探图谱》。他带着一帮朋友,拉上一车道具,访遍不知名的山川丘陵。他试图从今天的中国,寻找到古书里看见的中国,和中国人曾有过的生活方式。

简单说来,曾经的创作,是关于建构上海人的精神原乡;而现在,阅读的经验,走访世界,尤其是走访西方世界的经验,让他开始寻回作为中国艺术家的初心。

马良说,艺术从来与孕育它的土壤不可割裂。西方文明追求理性思辨,艺术家们的出发点,也是要发现问题和解决问题。中国艺术的传统从来追求无用,既不负责推动社会进步,也不试图以作品改变世界,文人们在艺术的温柔乡里寻求慰藉,抒发情感,形式感上则是气象万千的抽象与写意。作为中国人,终究要在自己文化的传统里找到自己,用真诚的情感打动他人,而当代西方艺术走到今天所面临的困境,恰恰可以从东方艺术的哲学里找到一些答案。

去年,马良的女儿降生,他成了微信朋友圈里有名的的晒娃狂魔。也许是女儿的降生,启发他开始了名为《青梅竹马照相馆》的艺术计划,他用征集来的情侣们幼童时代的照片,合成在一张相片里,祝福有情人都能终成眷属。

扮演起父亲角色的马良,希望用更温情的眼神注视这个世界。

 从年少轻狂浪迹天涯,到初为人父安居乐业,马良成为艺术家迄今十五个年头。起步不算早,却也什么都没有落下。

他用自己最熟练的工具和语言,建构起了一个实体与幻境交错的上海,再以此为起点,走向更加辽阔的物理空间和精神世界。马良的作品,早期关注自己,自己的童年,自己的记忆,自己和城市的关系……这一时期的作品也真正影响了80后乃至90后的一批人对待自己和世界关系的看法,或者让他们看到了以自己为中心来观看世界的可能性。

后来,马良朋友越来越多,他开始关注他人的生命状态,并试图以各种方式,和周遭建立互动的可能。再后来,马良恋爱,成家,生子,又逢敬畏多年的父亲遭遇阿兹海默症的侵袭,马良的作品里又多了一分柔软、温暖和哀愁。

 马良是少见的将自己作品在网站上以编年形式清晰罗列的艺术家。翻看一年年他的作品,可以直观地看到他生命行进的历程。

马良说,好的艺术,唯一的标准其实就在于是否真诚,不活成别人心里的样子,真实表达当下自己的精神状态,是他能够带给世界和女儿的一份礼物。


栏目主编:张春海 文字编辑:张驰 图片编辑:张驰 编辑邮箱:8903168@qq.com
视频采制:董天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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